文/谷春霞
有一种温暖叫老家的滋味,有一种甘旨叫外婆的家园菜。
我小时候,对外婆有一种最亲的感觉。在外婆的小茅瓦屋里,总是充满着一种温馨温暖的滋味,似乎那一种甘旨便是来自于外婆做饭菜的手工。
我是被外婆一手带大的孩子。在古镇那条叫鳅鱼巷的小街边上,我总是悄悄地数着一块块滑溜的青石板,围着外婆家门前的小花圃,嗅一嗅不知名的花香,跳一跳橡皮筋,然后高高兴兴地跑来跑去;吃惯了外婆做的独有的菜香和甘旨,对外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别爱情。
春天来了,春雨悄然润泽着美丽的三月,粉蕊的桃花雨后春笋地盛开了。外婆带着我,到桃花山上挖竹笋、摘椿芽,掐回榆钱花和娇嫩的艾草尖。我最喜爱外婆煎炒的嫩竹笋片肉丝,也最喜爱外婆做的嫩椿芽儿煎蛋的甘旨。外婆油煎的艾草馍馍滋味,幽香的感觉让我至今难忘。
在外婆春天的餐桌上,总是流淌着我儿时甘旨佳肴的回忆。隐味而单一的幼年味蕾,外婆总是会悄然地满意我,给我增加许多幼年甘旨新鲜的期望。
仲夏夜,和风轻摇着门前的垂柳丝,我坐在茅屋檐前的独木凳或竹椅上。白色栀子花开了,外婆悄悄摇着草蒲扇,摘下一些栀子花,放在房间里,或拿一些熬水给我洗浴。幽香的栀子花,似乎沁透了我的整个人生。这寻常的动听之处,让我和外婆的日子变得浪漫了三分。
秋雨潸潸地滴落在青瓦房檐上时,我总爱站在屋檐的青石阶沿上,看毛毛虫在树叶上活动,似乎茅草丛中有了蛐蛐宣布细微的响声。这时,我把小脚趾伸进雨水里浸泡,有一种清凉的感觉滑过我的心尖;这时,外婆会戴上老花眼镜,坐在“吱嘎”作响的竹椅子上,着手给我缝做新的花花布鞋了。
我饿了,外婆从屋后的果树上采下一个最大最鲜红的石榴果,悄悄放在青石板案几上敲开,把一颗颗红宝石般晶亮剔透的石榴果肉堆放在果盘里。外婆取出一小粒鲜红晶亮的石榴籽,悄悄放进我的嘴里,清甜的果汁顺着小嘴沁进嗓子,耳边响起外婆的歌声,那是我开始了解的经典儿歌:“排排坐,吃果果,你一个,我一个,妹妹睡着留一个……”
立冬时节,茅草瓦屋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。外婆给我穿上厚厚的棉衣,提一个竹篾小烘笼放在我面前,烘笼的热气延伸在我通红的小手间。这时,外婆喜爱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。外婆说:“我小时候,我的外婆也很心爱我,她总是在冰冷的冬季,在灶眼里滚烫的柴火灰中,埋一个红心子的红苕;当我有点饿了,外婆就从柴火灰中扒出红苕,拍去柴灰。那种甜美的感觉,我至今还记得。”所以,我就要外婆给我也埋一个红苕在滚烫的柴火灰里。
冰冷的冬夜,我总是喜爱紧挨外婆坐在茅瓦屋的寝室里,翻开电灯,亮光顷刻间照彻了漫漫黑夜。外婆怕我受冷,让我坐在雕花木床的被窝里。我心里充盈着外婆慈祥的滋味,看着婆牵线搭桥,为我缝制衣扣。
清晨,外婆做好早饭,让我从速起床,让我穿得干干净净的,把昨晚刚做好的布鞋给我穿上,让我乘热吃刚买回来的豆浆油条。香馥馥的豆浆油条翻开了我的味蕾,一顿猛吃,在称心如意中,外婆牵着我的小手,领我走进小学校的大门。
斗转星移,一弯静寂的毗河水潺潺流去,日子始终是平平而美好的喜剧。多少个日日夜夜,外婆茅瓦屋充满的温馨炊烟,总是缭绕着她的苦竹林和小菜园。每逢厨房里响起碗碟的声响,我就知道瓦罐里边,外婆正为我煮着我最喜爱的肉圆子汤。
温馨淡泊的年月,随同幼年的韶光一去不复返。或许,每个人总有一天会把幼年回忆存放在心底,然后脱离小镇的茅屋瓦舍,去寻觅归于自己的远方。尽管最亲的外婆现已离我而去,但在她远去的数十年里,我嘴里不时都溢满了外婆的滋味,还有那棵石榴树上果实的清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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